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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官手记:寻找“隐形人”

寻找“隐形人”

(玉环法院 干莉娜)

 

江西省分宜县高陂村,一大早阳光灿烂,空气清新,和风阵阵,满目的绿色好不惬意。然而,这种和谐却被一阵男女声夹杂、普通话当地话穿插的声音打破,回头只见方法官与两三位中年男士,围着一名老汉激烈“交谈”着……

故事还要从头说起。江某认识了情投意合的女子,欲结为夫妻,奈何二十年前其曾与袁某婚姻登记并育有一子。袁某虽已在五年前与江某分居并离家,但出走前未与江某办理离婚登记。重组家庭心切的江某遍寻袁某无果,便向法院起诉要求离婚。谁知用袁某婚姻登记时使用的姓名及出生日期查询,竟查无此人,枕边人变成了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。无奈之下,江某只得将办理婚姻登记的镇政府告上法院,希望通过行政诉讼得到行政登记无效的结果。

这样一来,寻找“隐形妻子”的责任就落到了法院身上。联系原告以及原告岳父袁老汉,皆无进展。承办法官迅速采取B计划——直赴袁某原籍,寻找袁某的身份证明。

鉴于袁老汉反复无常的消极态度,前往江西的路上,我问方法官,“如果袁某的父亲不愿意做笔录,那怎么办?”

“完全有可能的,他甚至都可能躲着我们,避而不见。”

“那怎么办,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,这么远呐!”

方法官看着我,神秘地一笑,“其实我早就查过了,与袁某的姓名、出生年月完全匹配的个人信息,全国都不存在,怎么可能找得到呢?我们过去,就是要看看家里的户口本,看看有没有袁某的记录!”

“那如果户口本上没有呢?”

“户口本上应该就没有,袁某就是‘黑户’也不一定。然后去查一查当地公安局、派出所的记录,没有的话出个证明,加盖公章,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!”

“原来如此!”我恍然大悟。

抵达江西分宜当晚,方法官再次电话联系了袁老汉。老汉情绪激动,声称女儿离家十几年没有回家,他什么都不清楚,而且案件与他无关,又直说江某可恶,对女儿不好,大有痛陈女婿劣迹的打算。方法官顺着对方的意思,话锋一转,“对啊,你女婿对你女儿不好,现在离婚不是正好吗,究竟怎么不好,你明天也都可以跟我讲,我们都会记到笔录中去的……”袁老汉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立即答应并敲定具体时间、地址。

我一脸崇拜地看着方法官,她却毫不以为然,“明天他可能又会反悔啦”。果然,第二天,我们吃了个闭门羹。

询问了或淳朴热心或冷漠戒备的乡亲,在一堆“鸟语”中迷茫的我们,好不容易“摸”到了袁家,却被告知老汉已下田劳作,手机打不通,哪块农田也不知,我们一筹莫展。而在家人递过来的户口簿上,发现与袁某的名字读音相同、出生年月却相差八年的女儿信息,又令我们瞬间凌乱。

热心的村支书,带着正在村里测量的乡镇干部闻讯赶来,也打开了僵持的局面,一边当翻译帮助我们沟通,一边干脆利落地吩咐家人找回老汉,接着又为我们介绍起袁家的情况。

原来,母亲去世后,袁某与弟弟便相继离家外出谋生,袁某除在婚前带丈夫回家一次外,便没有与家里联系过,老汉只在五年前见过女婿一回,并听说了女儿出走。儿子几年前听说在外地因盗窃被判刑,现在更是杳无音讯。

此时,袁父开着摩托前来,瘦削的身形,黝黑的皮肤,卷起的裤脚还沾着泥,典型的庄稼人。听闻我们是法院的,依旧抗拒,还是那句“我女儿离开家都这么多年了,现在又找到我,跟我有什么关系啊”……于是,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。

还是乡镇干部的一番话带出转机,“那你想不想找到你儿子?想不想见到你女儿?”老汉渐渐迟疑,最终化抗拒为合作,协助我们完成了笔录。

接下来的工作异常顺利,找公安局,找派出所,查电子记录,翻原始档案……只消半日便完成任务,“隐形妻子”的身份也渐渐明朗:袁某确系袁老汉户口簿中的女儿,1980年生,为顺利进行婚姻登记而谎报出生年月。16周岁那年将户口由家里迁出,并未落入丈夫江某的户籍。至于最后户口迁入哪里,甚至有没有落户,我们都不得而知,亦或者,就像派出所民警所说,当地人为了少缴人头税,故意将女儿户口迁出而不落户……无论何种,于本案已无深究的意义。因身份信息错误,镇政府的婚姻登记行为存在瑕疵不容置疑,案件走向亦显而易见。

日行八百多公里的分宜之行,灵活办案的方法官,擅作群众工作的村镇干部,沉重的“隐形人”状态,孤独倔强的独居老人,都让我感触良多。当事人的困难和需求似乎绵绵不绝,而我们能做的总是太少,或囿于能力,或困于精力,常怀感同身受之心,却只能增添无力之感,群众之路,任重而道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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