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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官手记:最初

最  初

(临海法院 韩亚敏)

 

 

“不要说十块钱,就是只有一块钱,我也要分到我应有的两毛五!”原告愤怒地拍桌而起,因为烧伤而面目全非的脸上此时更是表情“狰狞”,残缺的双手迅速地整理着他的诉讼材料。

被告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,此时也不甘示弱:“那就不用谈,这个态度还谈什么?!”老人年纪虽大,但火气不小,抬腿就要离开调解室。眼见形势不对,我赶紧上前安抚被告的情绪。

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,趁着我正在做被告工作,原告已经收拾好材料走出调解室,边走还边跟我说:“以后别再找我调解,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调解了。”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,一瘸一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。接着,被告也气呼呼地走人了。

看着这间转眼变得空荡荡的镇里特意借给我们的调解室,我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浓重的无力感。这已经是我们第四次专程为这个案子来括苍了,结果还是不行。

这是一起法定继承案件,原告张某与被告李某、王某是女婿和岳父母的关系。原告几年前不幸遭遇工伤事故,虽捡回性命,但因严重烧伤变得面目全非,并落下了重度残疾,本来温馨的一家三口顿时阴云密布。几年后,厄运再次袭向这个本已风雨飘摇的家庭,原告的妻子也就是两个被告的女儿因生活不顺而服毒自杀,留下年幼的女儿、残疾的丈夫、还有年迈的父母。

妻子的死点燃了原、被告双方仇恨的导火线,原告认为妻子抛夫弃女,老丈人觉得是女婿逼死了唯一的女儿,使他孤老一生。双方矛盾的火花一触即燃,从吵闹演变为动手,女婿打伤了老丈人,老丈人砸坏了女婿家的房屋、家具,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,最后闹到了派出所,闹到了镇政府,闹到了法院。原告用残疾的手自己写了诉状,长达两页的诉讼请求,密密麻麻,无论是否同一个法律关系,都事无巨细地罗列在上面,直到开庭时,双方仍然剑拔弩张、针锋相对……

就是这样一个案子,当事人本身关系的复杂性以及矛盾的尖锐性,给我们的调解工作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困难。期间,我们经历了找不到被告、辗转找到被告家中却吃了闭门羹、调解协议达成后又反悔等等耗时耗力的工作,也经历了很多次调解的“无用功”。连参与协助调解的镇里的调解员老张都灰心了,认为这个案件不可能调解成功。

当我也开始气馁时,庭长再一次鼓励我:这样的一个案件仅仅下一个判决解决不了问题,必须解开双方心中的疙瘩,才能做到“案结事了”。于是,到了最后,我们还是本着调解的原则,第六次来到括苍,又一次站在了这个熟悉的调解室里。

也许是前期工作的扎实,也许是被我们的诚心打动,第六次调解终于成功了。曾经放狠话说再也不调解的原告此时也有了笑容,我能够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舒心;被告也拿到了一直悬而未决的一万元,再三向我们确认整个事件真正到此为止后,老人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整个调解过程历时两个多月,赶赴括苍镇六次,电话联系以及其他协调工作不计其数,终于整个事情尘埃落定。

在回去的路上,镇里的调解员老张的电话响了,来电显示是原告,大家的心都一紧,这都结束了,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。老张接通了电话,说了两句后挂断电话,回过头笑着对我们说:“没什么事,原告特地打电话过来说谢谢我们。”

一车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,笑声轻松而愉快。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乡间秋景,硕果累累,心里有着一丝丝触动在绽放。

时光荏苒,我仿佛想起了最初我决定学习法律时,对法官这个职业无限的憧憬;仿佛又想起了最初进入法院时,我对着那摞案卷暗暗下的决心,要做一个好法官,要想当事人所想,急当事人所急。原来,那才是我真正的最初;原来,我们已经走得太远,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。

石可破也,而不可夺坚;丹可磨也,而不可夺赤。给自己一双澄澈的双眼,希望历经沧桑仍怀赤子之心,守住底线不为物役。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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